哪里有什么女声，是楚天帆在提醒她，“青青，该叩头了。”
主持也在看着莫名泪流满面的她。
柳青青跟着楚天帆，起身，跪下，叩首。
神像的手中还捏着一枝花，柳青青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造型。难道如观音玉净瓶里的柳枝一样，是个法器？
花当然也是雕塑的。可是当柳青青最后一次跪拜下去，手背上竟真的多了一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花瓣。
接着她听到庙外人们的惊呼。
主持带着他们走出去，所有的人都在抬头望天。
啊，漫天五彩的霞光！祥云翻卷，天地染锦。
女娲神庙前，跪下了她创造并庇佑的万民。
掌中的花瓣不知何时消失了，仿佛捏起花瓣只是她自己的错觉。
走下台阶，柳青青回头望望入庙祭拜的长长的人流。
一对母子在道旁的石凳上歇息，身边放着一个用布盖着的篮子，他们应该是走了很长的路，头发微乱，额头上不知是露水还是汗。
母亲：“我们歇歇，整理好仪容再进神庙。”
儿子：“娘，这个神庙好气派啊，不知道谁建的。”
母亲：“神庙一直都在，只是以前破破烂烂，淹没在树丛中，人们没看见罢了。要不这里叫娘娘岭，就是指女娲娘娘。”
“娘怎么知道？”
“前些年兵乱，我抱着你逃难，吃食都被抢光了，又下着大雨，你浑身烧得跟炭一样。我就想着，这日子过不下去了，不如我们娘俩一起死了，或许下辈子能投个好世道。
我想着，不能死在路边，会骇到人的。扒开枝叶覆盖的乱树丛，竟然发现一个不大的房子。”
“是神庙？”
“对。就是那个破破烂烂，漏风又漏雨的小庙给了我们娘俩庇护。我放好你，又在小庙附近发现了柴胡、葛根等药材。
那时我看着慢慢睁开眼的你，我就想，女娲娘娘天塌了都能撑，天破了都能补，还有什么是闯不过去的呢？仗总有打完的时候，能被娘娘造出来，生到这世上，就必是有用的，就该好好活着，大材有大用，小材有小用。好好活着，就是对娘娘的报答，对生养你的天地的报答。”
“……我们来不是来求福的，是来报恩的？”
母亲笑了，“活着就是福气，神灵已经给了我们精神上的庇佑和指引，你还要什么？”
“所以，事我们得自己做，活儿我们得自己干，向好处去干。”
“对喽。娘娘的五彩石也是一块一块自己炼出来的……把你的衣冠整整，见娘娘，得端端正正。”母亲站起身，扑扑肩头，又正了正衣襟。
楚天帆牵着柳青青，看看走向神庙的母子，“我们走吧。”
“女娲娘娘必定香火永盛，万民敬仰。”柳青青默默地说。
神话沉入书册，信仰却永远鲜活。
天塌了都能补，还有什么是闯不过的？
这个贫瘠的世界又怎么样呢？盛世的辉煌不也是一步一步积累出来的吗？
“再住一晚，晚上，我们去看月光湖。”楚天帆握住她的手。
“对，月光湖，也叫月亮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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