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临鹤偷偷看她一眼,装模作样道:
“嫁到我沈家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,我怎么舍得你与我受苦,整日担惊受怕呢,若不然…这婚…”
“好啊。”南荣婳不等他说完,便爽快应下,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山下走了。
徒留沈临鹤愣在原地后悔不迭,他方才只是想听南荣婳说几句甜言蜜语而已,比如不离不弃、同甘共苦,可她…
沈临鹤撇了撇嘴,紧赶几步追上了南荣婳,忙说道:
“我方才不是那个意思!我只是、只是…”
一向口齿伶俐的沈临鹤竟说话磕绊了起来,他方才虽是开玩笑随口一说,可如今仔细想想,这五万将士的军械确实是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。
且不说有一天东窗事发,这铡刀落下时他沈家能不能接得住,单就其中动荡,沈临鹤就不愿将南荣婳牵扯进来。
南荣婳走在前面,听沈临鹤说着说着便没了动静。
她疑惑回头去看,便见沈临鹤皱着眉,神情少了运筹帷幄的自在模样,变成了一脸的纠结。
南荣婳驻足,待沈临鹤反应过来时差点撞到了她身上。
阳光透过大树的茂密枝干落下,二人脸上光芒斑驳。
沈临鹤看到身前女子嘴角勾起,连眼尾都带了笑,她的声音清淡却一字一句刻到了沈临鹤的心里:
“你只说你在梦中见到过我,好似我们已在一起千万年。
可若不是只你等了我无数年月,我亦于虚无中等了你许久呢?”
沈临鹤怔怔地凝视着南荣婳如墨的眸子,觉得这‘甜言蜜语’听起来竟让他心中隐隐作痛。
南荣婳迟疑了一瞬,终是主动抬手扯住了沈临鹤宽大的袖子。
“若我们此生能遇到,已是等了成千上万年才有的机缘,你还会因为旁的事,而与我分开吗?”
周遭的一切似乎再不存在,沈临鹤眼中只有南荣婳轻颤的睫羽,耳边只有他如擂鼓般的心跳。
他反手牵住了南荣婳,与她五指相扣,轻声笑道:
“不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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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中谢府,婢女第三次敲了谢沛凝的房门,有些为难道:
“大小姐,老爷又催您了,说莫让傅将军久等了。”
谢沛凝坐在铜镜前,默了片刻才回道:
“我知道了,你告诉我爹,我这便过去。”
婢女领命走了,周围又安静了下来。
谢沛凝看着铜镜中的女子,轻轻叹了口气。
她等一个人已经等到二十岁有余了,旁人家的女儿这个年龄大都连孩子都有了。
她被人称为京中第一贵女,举手投足皆为典范,及笄后是各家适龄男儿争相求娶的对象,可她一个都没答应。
后来,太子要娶她,她虽表面顺从,但拖了一年又一年,终于把太子妃这个名号给拖没了。
她如何不知,如今的她是高门贵府茶余饭后的谈资,人们想起她总要问一句:
“哟,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第一贵女还没嫁人呐?”
谢沛凝自己是不在意的,但唯独觉得对不起她的父亲。
她父亲谢坤是御史大夫,监察百官,可因着她这个女儿,没少被人在背后说闲话。
谢沛凝从妆匣中挑拣了一会儿,最后还是只拿了一对最不起眼的白玉耳坠。
傅诏是第一次来谢府,若放在以前,谢沛凝定是满心欢喜,好好梳妆打扮一番。
可今日,人家是来上门致歉的。
至于为何致歉,不用说谢沛凝也能猜的出来。
定是不愿再与她捆绑在一起,要彻底挑明,让她死心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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